张名世淡淡“哦”一声。
他到底年纪和阅历摆在哪里,如何听不出郑海珠的铺垫之意。
是说那后生小子,虽是读书人,却不会看不起武将。
终得自由的喜悦,以及眼前这妇人礼数周到的安排,和娓娓道来的话语,都令张名世彻底放松下来。
他于是直言道:“郑夫人为老夫如此奔走,老夫感激不尽,也不与夫人生分了。劳烦夫人借老夫几两银子,好教老夫坐船南下。唔,若夫人不嫌弃,老夫回绍兴看过孙儿后,就去夫人的火器厂,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,可好?”
郑海珠就喜欢这种不绕弯子的交流方式,遂也不再客套,开口便如排兵布阵似地。
“此番张公出狱,是遇赦,并非起复,一时三刻恐难再授军职。我那火器厂求贤若渴,自是最愿张公能屈尊前往指点。不过,因我已蒙恩准,能进文华殿为皇长子授课,所以接下来的一两个月,张公得留在京城,助我和那位卢公子,琢磨着怎么给皇长子,把火器妙法讲得有趣。”
“呃,如此……”张名世的双眉微微蹙了蹙。
郑海珠知他回乡心切,听说要看似被一个妇人“挟恩图报”般拉着不让走,自然郁闷。
但现下,郑海珠很清醒,自己须按捺住对于人伦的同理心。
“张公,”郑海珠带上了惇惇之意,亦不掩饰自己从真实资历中积攒下的强势,“我昔年,从辽东到闽海,敢与辽东和福建的总兵参将们,还有马宣抚虎子那样的少壮勇将,称一声同袍。但越是敬佩我大明的武臣,我越是觉得,将才还是太少了。张公你正是当打之年,现下有了好机会,正该让新君,知晓你的名号。”
张名世却苦笑,苦笑深处又有藏不住的忿忿,一时便现出对郑海珠所言的不屑来。
“夫人未到三十岁,就得了赐服和敕命,如今又要给未来的太子去做女师傅,如此一帆风顺,自然看诸事都如鲜花烈火般。老夫却已没什么鹏鸟之志和沙场雄心了。老夫,被朝中那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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